中学鲁迅作品教学方法例谈

                       陈丹 常州市第三中学

摘要：当前，中学鲁迅作品教学状况不甚乐观，对中学鲁迅作品教学方法的研究便至关重要。本文有感于鲁迅作品教学中长期存在的观念植入等不当方法，从“以语文本身为出发点教授鲁迅作品”、“用综合法、类比法教授鲁迅作品”、以及“多元化、多层次法教授鲁迅作品”“联系实际，实战演习”等几个方面，探讨中学鲁迅作品教学的具体方法。

    关键词：语文视角、文本、自我

   一、避免意识形态灌输，挖掘鲁迅作品的文学魅力

 长期以来，鲁迅被冠上了“思想家”、“革命家”、“文学家”等诸多头衔，在中学语文教学中亦是如此。鲁迅更多地被当成一名思想的巨人、革命的勇士，他作为文学作品作者这一重要的身份却常常被教师乃至教参编写者、教育家、研究者们忽略。因而，中学语文教学中鲁迅作品的教学容易变成政治意识形态的传声筒，鲁迅作品被选入教材的目的似乎只是为了传达强烈的反封建思想与高扬的革命激情。如此，自然导致学生对其作品失去学习的兴趣，甚至将鲁迅作品与文言文、作文一起并称为中学语文学习的“三大难”。这样导致的结果是，不仅学生对鲁写迅作品学习毫无兴趣，教师同样也害怕教授鲁迅的文章。教师只充当向学生输送那些似乎很空洞的思想的工具，毫无发挥语文老师特殊性的用场。如此，鲁迅作品又何不编选入政治教材？

 语文教学必须遵循语文学科的特点，必须教给学生一些只属于语文学科的知识与能力。因此，要打破中学语文教学中纯粹把鲁迅作品当做政治、思想传声筒教学现实的第一步就是要明确一个观点：中学鲁迅作品教学是语文学科的教学。要用“语文的眼光”教授与学习鲁迅的作品。

 鲁迅以“表现的深切和格式的特别”来概括自己小说的特点与开创性。所谓“格式的特别” 即显示了鲁迅形式创造的高度自觉，他的每篇作品都有着独特的构思方式与写作方法。早在五四时期，沈雁冰即已指出，“在中国新文坛上，鲁迅常常是创造‘新形式'的先锋；《呐喊》里的十多篇小说几乎一篇有一篇的形式，而这些新形式又莫不给青年作者以极大的影响，必然有多数人跟上去试验。” 鲁迅作品内容上的“忧愤深广”素来为人们所特别关注，而他艺术形式上的各种独特创造却没有得到应有的注目。从鲁迅本人来说，他对于艺术形式的追求是执着的。他在一封给《新潮》编辑傅斯年的信中说到：“《狂人日记》很幼稚，而且太逼促，照艺术上说，是不应该的。”从这里可以看出，鲁迅不仅是一位伟大的思想家，其大多数作品中或多或少都有一些深邃的思想内蕴。同时，他还是一位艺术创造的大师。教学过程中如果教师能够带领学生细细地品味、模仿、学习鲁迅先生的写作方法，将会对学生的发展产生巨大的推动。例如，鲁迅的第一篇白话小说《狂人日记》在写法上就非常新奇。他不仅借用日记体叙事，而且十分特别地“正话反说”，将一个具有正常思想的人喻为“狂人”，借用其似乎疯癫的话语来传达自己作为一名清醒者的思想；再如《孔乙己》，这篇小说实在可以作为教导学生叙事视角选择重要性的典范之作。教授这篇小说，教师可以启发学生思考作者选择小伙计作为叙述主体的好处，从而引申出全知视角、半知视角的语文知识，并且可以让学生在思考中学会写作的技能，明白不同叙述方式所带来的不同叙事效果；又如《药》这篇小说，鲁迅别出心裁地采用了一明一隐的双线结构，并以关键物品——药，作为联缀全篇的线索。这一知识点的教授，既可以使学生把握文脉，掌握主要内容，并在此基础上理解作者的思想情感，又能使学生掌握围绕某一事件或物品结构全篇的方法，增强其写作技能，真正做到了“语文的教学”；更如《故乡》，鲁迅情景交融的写作手法、以色彩衬托人物情感的巧妙技巧、老年的“我”与闰土以及年少的宏儿与水生的对比手法以及环境的对比、人心情的对比，都应该成为引导学生体味作者情感的方式。另外，像《祝福》这篇小说，作者对祥林嫂精神状态的表现全体现在对其肖像，特别是眼神的刻画中。教师如果从这一纯语文的角度来引导学生感受祥林嫂精神世界的变化，不仅可以感受得更深切、更入情，而且能够学会这种以白描方式画出人物内心的写作方法。倘或只一味强调封建礼教对祥林嫂的迫害，而又不能从文本本身的具体描写中举出这迫害的例子来，那教师一味强调的封建礼教的迫害对于学生而言就显得尤其空洞而缺乏说服力，学生也无法感受这迫害力量的强大，更谈不上对祥林嫂及她那一类人的深切同情。这种纯粹的“语文视角”所探知的作品情绪显然比单纯的意识形态灌输要高明得多，也更符合语文学科教学的规律；从大的意义上说，不从“语文视角”解读的鲁迅作品，其每篇作品的特殊性就无法体现出来，教材选编者选入其作品的真正意图也就无法体现出来，学生更不能从这伟大的思想家、文学家的文章中学到真正有意义的东西。

   二、用综合法、类比法勾画鲁迅作品的全貌

 中学教材选入的鲁迅作品大都来自其《呐喊》、《彷徨》两部集子，因而前后都有或多或少的牵连。因此，在鲁迅作品教学中，应该注意这些联系，放眼整本书、整个中学教材中的鲁迅作品，甚至可以适当扩展课外鲁迅作品的学习。鲁迅作品除了有千丝万缕的互勾联系外，其形象塑造、主题表现等方面也有同类现象。在学习其作品的过程中，应当从一部作品中走出来，放眼整个中学阶段鲁迅的作品，以整合的眼光学习之。如在《从百草园到三味书屋》中一带而过的给“我”讲赤练蛇故事的那个长妈妈，却是《阿长与山海经》里的主角；《从百草园到三味书屋》中提到的雪地捕鸟的方法是闰土的父亲教的，这又在《故乡》中有更为详尽的阐述；《鲁迅自传》中关于自己进学仙台、观看杀害中国侦探的描写又能在《藤野先生》中找到原话；《祝福》中说自己虽然回了故乡，但已经没有了家又须联系《故乡》中对卖祖屋、离乡去家的描写；《故乡》中对活泼、机灵的闰土的描写和《社戏》中对双喜等农家少年的描写也有极大的相同处。除了各作品在内容上有些牵连外，鲁迅作品在刻画的人物类型、主题等方面也有关联。通观整个中学阶段的鲁迅作品，其塑造的人物类型大概可以分为“被迫害者”、“看客”、“吃人者”等几类。如鲁迅在《藤野先生》中有一段描写：“但偏有中国人夹在里边：给俄国人做侦探，被日本军捕获，要枪毙了，围着看的也是一群中国人……‘万岁！'他们都拍掌欢呼起来。”这里面就写了被杀害者与看客两种人；在《孔乙己》中，作者多次写到长衫者、短衣帮等人对孔乙己的取笑，则是被污辱者与看客两类人；《祝福》中被冷眼与凉薄之语嘲笑的祥林嫂即是被迫害者，对其施与这些冷眼与凉薄之语的劳苦大众，则为看客一类；《药》中被杀头的夏瑜与仿佛被无形的手向上捏着，如鸭颈似的围观者也是这两类人。而《祝福》中的鲁四老爷、《记念刘和珍君》中的反动政府官僚、《孔乙己》中的掌柜者、《阿Q正传》中的赵太爷，《狂人日记》中的中心意象等，即是“吃人”者一类的形象。鲁迅笔下的受迫害者大致也可以分为“落后的劳苦大众”“卑微的知识分子”以及“哀苦的劳动妇女”。如果对鲁迅作品统筹起来，将其作品人物形象分类学习，可以从表面的感性形象中发掘出人物的相似之处，即可了解其本质特征，这样的学习自然更加深入，且是将语文的视角与思想的揭露完美结合起来的。另外，除了将鲁迅本人的作品联系起来类比以外，还可以对鲁迅作品与其他作家同类题材的作品进行比较分析。

 鲁迅本人作品类比分析，如看客形象分析：鲁迅先生笔下的看客形象都有一个共同点，即对被污辱、伤害的对象有着极其浓厚的兴趣，能参与污辱便亲自参与其中，对其施加伤害，不能的就是在一旁观看其被污辱也感到兴趣盎然，愚昧、麻木，让人痛心。这样的结论不是教师向学生传授出来的，而应是在具体的课文教学中，教师引导学生细细品味鲁迅先生描写看客的具体文字而自己总结概括出来的。如《祝福》中看客的形象特征，教师可引导学生从鲁镇民众对待祥林嫂态度的文字中来概括分析。祥林嫂第二次改嫁后再次回到鲁镇做女工，“镇上的人照旧叫她祥林嫂，但音调和先前很不同，也还和她讲话，但笑容却冷冷的了”；为了从祥林嫂被狼吃了五脏六腑的儿子的故事中获得新奇的快感，便三五成群地聚在她身边，甚或特意寻来听她说自己心酸的故事；等到故事听得厌烦了便极其嫌恶她，并先发制人开口打趣祥林嫂，叫她无话可说；听熟了祥林嫂儿子的故事的鲁镇人便都不再搭理她，却在知晓了她头上疮疤的故事后又幸灾乐祸地反复盘问她，重新获得快感。由此，教师可以启发学生假设，在听熟了祥林嫂疮疤的故事后，鲁镇人又会怎样？鲁镇的人本来不屑搭理祥林嫂，为何又三五成群地聚在她的身边？在这些具体的分析中，学生自然可以探析出鲁镇人探听祥林嫂故事的变态心理以及对其诉说故事前后态度变化的真实心理。《孔乙己》中，喝酒的人都故意说：“孔乙己，你脸上又添上新伤疤了！”进而又问道：“你一定又偷了人家的东西了！”、“你怎的连半个秀才也捞不到呢？”对孔乙己这个可怜的读书人进行挖苦、嘲笑的这类看客，他们故意拿孔乙己偷窃挨打、屡试不第等事情来说笑，句句伤在孔乙己最不愿提及的心酸事上。这两者相互结合起来看就可以总结出，中国那个时期的看客专喜欢欺侮比自己更加弱小、不幸的可怜人，专喜欢揭可怜人的短和痛，并在这残忍的揭露中获得变态的快感，聊以慰藉自己那无趣而悲哀的灵魂；《藤野先生》中的看客则面对同胞的被杀害而无动于衷地鼓掌欢呼。《药》中的看客为看杀头这一壮观，大清早便起来，自发地聚集在刑场周围，行刑时更是伸长了脖颈，急不可耐地欣赏。这两者结合起来分析，就可以看出那些无聊的看客们对杀头这样新奇的事情总是兴奋不已，他们关注的只是杀头及其所能给自己贫乏生活带来的欣喜，至于被杀害者是不是自己的同胞，是不是为解放自己而革命、牺牲的人根本不为他们关注。即使看客中有被杀害者的至亲，他们或许感到伤痛，但这伤痛只是个别人的悲伤，对其他人来说这仍然是一件有趣的事情，一样值得他们引颈观望。由此便可看出国民的愚昧不堪与麻木不仁，看出解放其思想的必要性与紧迫性。则鲁迅先生“哀其不幸，怒其不争”的悲痛心情就可以由学生自己感受出来。

 与其他作家同类题材作品的类比分析，如鲁迅在《祝福》中写鲁镇人对祥林嫂不幸故事的探听和扬播与张爱玲在《倾城之恋》中写白公馆众人对白流苏事件的传播，有着极大的相似之处。鲁镇人打探祥林嫂的故事，为着满足自我的好奇心以及填补灵魂的空虚；白公馆众人对白流苏的事情表面上神神秘秘地藏着掖着，一副谁也不能告知的丑样，转身却张大嘴巴，鬼鬼祟祟地将其撒播得人尽皆知，一颗颗神秘探知的心蠢蠢欲动、激动难耐，为着自己知道秘密也撒播了秘密而兴奋不已。这群人也如鲁镇民众一样，无聊到发臭，空虚到极点，两者比较着分析更能让人体会当时民众极其荒寂的内心与变态的猎奇心理；另外，鲁迅的《一件小事》写的是人力车夫的故事，同样，胡适与沈尹默也都分别写过以《人力车夫》为题的文章。综合三者分析，胡适在《新青年》月刊上发表的《人力车夫》，极尽美化、夸赞贵族老爷之能事，浮夸地表现贵族老爷虚伪的同情心，其笔下的人力车夫则是卑躬屈膝、于贵族老爷施舍下讨生活的无骨气之徒。胡适的《人力车夫》即是一首贵族老爷的颂歌，从艺术创造上来说根本脱离了实际；沈尹默的《人力车夫》与胡适的正好相反，沈完全站在鞭挞贵族社会（即“车上人”）、同情人力车夫的立场来进行创作，在思想上有着明显的进步，也十分契合实际。教师这时可以引导学生再读鲁迅的《一件小事》，前两首诗所写的“车上人”都是当时的统治阶层，具有剥削、压迫民众的特点，“车下人”则是衣衫单薄的贫苦劳动者。沈的思想倾向相对于胡适既更符合实际，也有一定的思想进步性。此二者所写的人力车夫共同点是贫苦、弱小、默默忍受，胡适笔下的车夫更有卑躬屈膝的一面。这两位作家都没有着笔描写人力车夫另一个层面的优秀品质与感人力量，沈、胡二者塑造的形象偏于“扁形化”，鲁迅笔下的车夫却十分有担当，碰倒老妇人的他主动将其带到警察分驻所，毫不推卸责任，这样的描写更显出车夫形象的饱满、真实；对“车上人”形象的描写，前二者所刻画的贵族老爷性格是静态的，鲁迅笔下的知识分子性格却有一个前后变化的过程：之前的“我”嫌车夫没事找事，但后来其思想在车夫美好精神品质的感染下，“甚而至于要榨出（自己）皮袄下面藏着的‘小'来”，则是动态的。三者比较后学生自然可以得出结论：鲁迅刻画的人物形象，其性格不是一成不变，而是动态变化的。人物性格不是单一的，而是复杂多面的。在学生的认识达到这个层次以后，教师可以启发学生思考鲁迅刻画人力车夫美好品质与感人力量的现实意义与时代进步性。学生因为有了一定的认识基础以及对胡、沈二人同题材作品的了解，在教师的点拨下自然能得出更深入的认识，也就可以真正发现鲁迅相比于其他作家的深刻与可贵。不同作家同类题材作品的对照分析，使学生更便于发现其共同之处，也更容易于比较中发现不同，从而于不同中发现意义深刻的内涵，这样的语文学习才真正能取得事半功倍的效果。

    三、多元解读，感悟鲁迅；联系实际，理解鲁迅

 美国批评家威·休奥登曾说:“一本书具有文学价值的标志之一是它经得起不同阅读方法的考验。”钱理群也说：“本文的召唤结构或召唤性，乃是文学作品区别于其他语言本文的一个重要标志”。这些表明，文本要在读者的接受中才能完全实现其价值，而不同的读者对某一文本的把握也不是单一的。由于阅读对象知识、阅历、情感体验等方面的差异，其对作品的理解必然不尽相同。好的作品即是那些具有无限潜能与回旋余地，能为读者留下许多艺术空白与想象空间的。鲁迅的作品之所以恒久弥新，除了他深厚的思想内涵、作品主题关涉社会、人生，在每个时代都能产生共鸣外，更在于其作品具有无限的潜能，每一次读都会给人不同的收获，不同年龄层次的人阅读也会因其自身知识含量与人生阅历的不同而获得不同的理解，并且这理解会随着时间的推移和阅读的不断深入而有所变化。义务教育语文课程标准实施建议中对阅读教学的要求中也明确指出“阅读是学生个性化行为，应当珍视学生独特的感受、体验和理解。教师应加强对学生阅读的指导、引领和点拨，但不应以教师的分析来代替学生的阅读实践，不应以模式化的解读来代替学生的体验和思考。”因此，在中学阶段对鲁迅作品的教学也应当遵循这一要求，要以学生的身心发展状况与年龄特征为基点，在教师的指导下尊重学生对作品的理解，教师的作用是点拨与引导，而不是代替学生思考。教师对学生的理解应持有尊重的态度，而不应是不屑与忽略。

 王富仁先生认为，鲁迅先生是真正从人性与童心出发去观察与理解世界的人。由此可以看出，学生以内在感受的方式完全可以走进鲁迅的世界，这感受是从作品本身与真性情出发的，不论它是否体现了深刻的思想，它也是真实而应该被承认的。对于《从百草园到三味书屋》主题的理解，向来众说纷纭。将百草园的乐趣与三味书屋的枯燥无味相比较，从而批评封建教育对孩子身心的残害这一说法一度占据中学语文教学的整个世界。然而，学生从自身体验出发，会感受到百草园正是自己从小玩耍的乐园的代表；三味书屋中的寿镜吾老先生摇头晃脑读书的样子是十分有趣、可爱的；在三味书屋中一窝蜂地溜出去玩，又一窝蜂地在课堂上大声朗读自己都不懂其意的文章，后又趁老师不注意偷偷在书桌下搞小动作正是自己低年级时学习状况的真实反映，因而尤其觉得亲切、有趣。从而认为《从百草园到三味书屋》的主题并非于比较中批判封建教育制度，而是鲁迅怀着一颗浪漫的童心，回忆自己幼时读书、玩耍的趣事，抒发的是一种回忆的幸福，而非板着面孔的严肃说教。这样的理解合情合理，同样可以成为对本文的一种解读。学生之所以害怕学习鲁迅的文章，就是因为教师总是要求他们站在一个很高的高度去空泛地把握鲁迅关心国家命运的深邃思想，而从来没有设身处地地考虑学生当前的年龄状况。在今后的鲁迅作品教学中，教师应该更加注意学生的理解，肯定其从自身与文本出发的“真理解”、“真体味”。对鲁迅作品内意的理解应当是多元化、多层次的，这样既体现了鲁迅作品的伟大，也遵循了文本接受的规律，更能使学生发自内心地去感悟鲁迅的作品、热爱鲁迅作品。

    鲁迅因为被冠与的荣誉太多，常常成了人们膜拜的对象。人们总是仰视他，而忘了鲁迅也是一个有血有肉的人，也有着和普通人一样的情感，一样的喜怒哀乐。鲁迅的作品超越了其所属的那个时代，在每个时代人的心中都可以产生共鸣。前面讲到，把握鲁迅的作品要从作品本身出发，从自我的本心出发，更应该结合鲁迅所写，从社会现实与自我的实际出发，将心比心地阅读他的作品才是正道。因此，在中学鲁迅作品教学中，教师应当鼓励学生以人性的眼光，结合自己的经历与情感体验，从作者的文字中透视出一个“人”的鲁迅来。

鲁迅作为一个真正经历过人世浮沉的人，在回忆自己的波折过往时反而表现得淡然，用以描写的文字也似乎轻描淡写。学生在阅读这些文字时，不能被鲁迅的轻描淡写“蒙蔽”，而应当设身处地地想想少年鲁迅曾经遭受的巨大不幸，这样才能体味出鲁迅简约的文字背后隐含的深意。例如鲁迅在《鲁迅自传》中第一段的描写：“听人说，在我幼小时候，家里还有四五十亩水田，并不很愁生计。但到我十三岁时，我家忽而遭了一场很大的变故，几乎什么也没有了；我寄住在一个亲戚家里，有时还被称为乞食者。我于是决心回家，而我的父亲又生了重病，约有三年多，死去了。我渐至于连极少的学费也无法可想；我的母亲便给我筹办了一点旅费，教我去寻无需学费的学校去，因为我总不肯学做幕友或商人，——这是我乡衰落了的读书人家子弟所常走的两条路。”文字十分精炼简约，对无心的读者而言，这只能是微澜一点，惊鸿一瞥，并不会留下什么深刻印象，更不可能进行更深入的思索。教师应当启发学生联系实际进行换位思考：假设那个家道中落、寄人篱下的少年正是自己，假设自己连学费都交不上，那会是怎样一种悲酸的心情？这样的现象也不独鲁迅生活的时代有，在今天也不少见。学生可以联系生活中遇到的或者在电视中看到的那些遭遇家庭变故，或者寄人篱下者的生活及其心理，再来读鲁迅的这段文字，则一定会产生不一样的感受，对鲁迅的尊敬也一定会油然上升。正是因为有了这样的经历，鲁迅才既体验过少爷的养尊处优，也备尝尽凉薄人世的凄楚心酸，才为他的写作积累下厚实的基础，使其能够洞察世间的一切伪善，能够用心体味不幸者的悲苦，成为他深刻思想的源泉。

前面说到应当以语文的视角把握鲁迅作品，教师应当引导学生在鲁迅写作中汲取有益的养分。这些写作方面有益知识——匠心独运的构思技巧、颇具变化的语言风格、深入细致的肖像描写等，应当通过学生的具体操练来进行强化。最伟大、最优秀的文学作品可能是学不来的，但其某些方面的技巧、方法却可以通过模仿学得一二，长此以往学生的写作水平、鉴赏能力势必会慢慢提高，这也是教材编写者选编优秀作家优秀作品的良苦用心之一。

结语：

    对鲁迅作品的阅读不仅是常读常新的，而且应当是仁者见仁智者见智的。中学阶段教师在教授鲁迅作品时应当考虑学生身心发展状况、遵循文本接受的规律，从语文学科本身出发。既注重鲁迅深刻的思想，又不以这些思想束缚学生的思维，而应引导学生从文本本身出发，结合社会实际与自身体验，把鲁迅看成一个有血有肉的人，把鲁迅作品看成可感可亲的文字，用心去观照它、体味它，才能真正走进鲁迅的世界。

参考文献：

[1]钱理群.王得后编:鲁迅小说全编[M].杭州：浙江文艺出版社，1991：P112.

[2]许峰：鲁迅作品教学释疑[M].哈尔滨：黑龙江人民出版社，1998年版.

[3]赵静伟：中学语文鲁迅作品教学存在的问题与对策[D].重庆教育学院学报.2006年第2期.

[4]人教版初中语文教材[M].北京：人民教育出版社，2009年10月第一版.

[5]鲁迅.鲁迅自传[M].北京：人民教育出版社，2009年10月第一版：P2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