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园心情故事之—
陌上花开缓缓归
冰心老人说过：“情在左，爱在右，走在生命的两旁，随时撒种，随时开花。”老师，就是学生生命中的引路人，带着爱意，慢慢走来，一路欣赏，一路播撒阳光和种子，态度从容且温暖。人归缓缓，那花便有灵性，便开得执著，陌上风情也被撩拨得浓郁而热烈。
我不知道该用怎样的语言来描述我的一个故事，准确地说不知道怎样用那些或深沉或欢快或催人泪下的文字把那一年的心情完整地串起来，让它们如绚丽的水晶不失原味地挂在那儿，让你们分享，让你们明白。
故事其实很简单也很朴实。
那一年我执教高三年级。高三生活很苦很累，班上总是弥漫着一股焦虑的气氛，漫天的试卷，永不休止的测试让每个人都在苦苦挣扎，沉默与奋斗构筑了高三学子们永恒的主题。日子就这样一天一天流淌着，仿佛波澜不惊的死水，沉郁中荡不起涟漪。
然而某一天的早晨，我发现了一位学生的缺席，接连好几天，座位上空空如也。一个平时很沉默的学生就这样的离开了，她的离开没有影响到任何人，大家都在忙于自己的事情，没有谁会非常关注一个平时就很沉默的同学。而作为老师我，也只是在繁重的工作中偶尔会想起她来，然后摇摇头。只是，我注意到她所坐位置的窗外，正蓬勃的生长着一些花儿，不知名的，热烈奔放，骄傲的展示自己的青春。
······。
过了几天后，夜晚，一个陌生的电话打过来了。我接听。非常嘶哑，显示着疲惫的声音告诉我，她是孩子的母亲，刚刚带她从北京复诊回来。我“啊”了一声，然后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她妈妈开始絮絮叨叨的同我攀谈起来，讲孩子的以前，讲如何开始生病，去过哪些地方治疗，诸如此类一般话语。我实在不知道她想表达什么，便插了一句：是的，可是，我有什么可以帮助你的吗。
电话那头开始吞吞吐吐起来：其实，我也知道张老师您很忙，可是没有办法啊，孩子还有二个月就要高考了，各科我都在外面请了老师的，但是找不到有恰当时间的，孩子比较喜欢你，我只好冒昧的希望你能抽出时间来帮帮她。每天下午或者晚上来我家给孩子上上课好吗，她在家里保守治疗，我希望你能开导开导她，帮帮忙吧。……
电话那头的声音开始啜泣了，我不知说什么好，“哦”了一声，只能回答“好吧”。她妈妈断断续续的介绍，让我脑海中对她的印象日渐清晰。这个瘦弱小女孩的外公是当年《常州日报》的副总编，母亲是技术监督局的干事，小时候也是活泼可爱，多才多艺的，在家庭的熏陶下，自身也比较喜欢看书写文章。语文成绩不算优秀，但是在作文这块还算出众。初三迎考的时候，视网膜轻度撕裂，夜晚光线稍弱即疼痛难耐不能看书，勉强迈进高中的大门后，曾休学两个月于上海华山医院治疗，情况稍为好转。高中艰苦的学习生涯让人不得不更多的投入精力，所以高三下学期才开始两个月，视网膜开始重度毁坏，看书二十分钟便要休息，否则眼睛里面会出现血丝，继而耳鸣，重者甚至可能出现昏厥状态。
我渐渐的开始震惊了，这个学生从高中开始便一直与一种陌生的疾病做斗争，可以说是历尽沧桑，喜欢语文，委实是因为对生命的热爱。记得有一次作文中，小孩子以非常老道的评论对苏东坡的坎坷遭遇进行了点评：“‘多情应笑我，早生华发’，不知道东坡先生写这句词的时候年方几何，而我，今天早生对镜梳头时突然看见一根通体俱白的白发，那么显眼。看到东坡先生一会高兴一会沮丧，忽而豪放忽而缠绵，作为后来人多的是欣赏，是微笑，而我，却是欲说还休，却道天凉好个秋。”我之所以如此清晰的记得她的随笔，是因为当时我能从字里行间感受出一种独到的凄凉，现在回想起来，莫非就是身体的原因，使她对生活的不公平而产生怨恨？我开始佩服起这个小孩了，并暗地里为她的坚强喝彩。与此同时，我相当惭愧，孩子有病在身，作为老师，非但不知情，却也问也不问一声。不是班主任，工作再怎么忙，你总该可以问候一下人家吧。
给学生上课，这是我的职责，可是去学生家里面上课，我倒是第一次。考虑了一下，我答应了。这是一种很特殊的情况，小孩子的眼睛基本上用纱布缠绕着，正常的教学对她来说已经不适应，只有面对面的细细讲解，才能产生较好的教学效果。我还要肩负着对她进行心理开导的任务。处于疾病折磨的痛苦中，小孩开始对生活产生厌烦感，时常会感慨生命不公。一切的一切，都让我这个“上门先生”深感责任重大。
当时我们常州有一个很出名的英雄老师殷雪梅，面对飞驰而来的汽车，她奋不顾身，将生的希望留给孩子们，把自己的生命永远定格在了这撼人心魄、感天动地的一瞬间，用生命铸就了崇高的师魂。殷雪梅常说，“对学生没有真诚的爱，就不是好老师。”念及此，加之我当时住在教师宿舍，生活方便，于是义无反顾的答应每天晚上下晚自习后再去她家给她上课，并且向她母亲强调，即便是休学在家，她依然是我的学生，我都会为她的成长奉献一切。我不愿不收取任何报酬。
就这样，我开始了我艰苦卓绝的高三教学生涯。有晚自习并且需要看班的情况下，我会出些小练笔的作业；没有晚自习的情况下，我准时八点钟在她家出现。就这样，每天都是在充实中度过，忙忙碌碌的教学，一到夜晚便心有牵挂，一个好学且向上的学生是每一个老师都希望拥有的，何况一个处于逆境之中的心态悲观的学生。她白天需要敷药，绷带缠上后便需静躺三个小时，夜晚可以看看书，做做题目，但每隔半个小时便需要抬头眺望远处，舒缓眼睛的压力，就这样，日子平静而有规律。
其实小孩家境不错，她外公很疼这个小孩，因此对我格外客气，我至今还保留着小孩外公送给我的一本书，那是他在《常州日报》作编辑时的随笔合集，上面有这么一行字：“感谢张老师的精心照顾，孩子的成长，有你的辛劳。”可能是因为都为文科出身，所以她外公同我言谈甚欢，甚至有时候我们共同探讨一道习题的解答，抑或为了写好作文，我们也一起小试身手。每每这个时候，小孩会更认真，即使疼痛难忍，她都按捺下来，静心聆听。看到她专注的神情，我可以忘却一身的疲惫，小孩子那求知的眼神，正如催人奋进的号角，使我不敢松懈。
有时候想想，也挺佩服自己的，每次夜晚从她家出来，都是夜深人静之时了，但是我竟然感觉不到丝毫的累，静静的走在回家的路上，想想今天我的学生又有进步了，心中真是莫名的一种喜悦。也许这就是一种幸福吧，身为教师的幸福，来自于学生，恒久弥香。
每天在晨曦中聆听孩子们的祝福“老师好”，是一种满足的幸福；每逢教师节，毕业的孩子们呼朋引伴的回来，述说自己曾经的成长和现在的经历，是一种成就的幸福；每逢新年，孩子们用稚嫩的笔触递来一张发自真心的祝福，是一种被爱的幸福；每逢家长一句感激的言语，一句体谅的问候，都是一种理解的幸福……是的，对学生的爱，热切的帮助他们成长，这种幸福便无处不在。
时间如流水一般逝去，接下去的日子开始变得越来越平淡，越来越简单，转眼间高考即将到来，我的补课任务也结束了，最后的那天晚上，轻轻的合上课本，我只说了一句话：祝你成功。
孩子的妈妈要给我报酬，我坚持不收。我实在是没有理由去接受，因为孩子即使退学，但仍然是我的学生。第二天，她托她妈妈送了一束百合，粉白的那种香水百合。他妈妈告诉我，这是孩子自己买的。花语是：纯洁善良，事业顺利与祝福。高三那一整个假期，家里始终萦绕着百合恬静的味道。就在这淡淡的甜香里那一束恬然的百合渐渐枯萎，但孩子的心意和百合的味道却真真实实地深深烙在了我的心里。
现在回首这一切，我发现，窗外依旧阳光灿烂，树下的小花依旧香艳动人。也许不是每朵花都美丽得惊天动地，不是每朵花都香艳得惊世骇俗，也并非每朵花都能结出丰硕的果实。可是只要它曾努力绽放，它就无怨无悔。不是吗，正如一朵一朵姹紫嫣红的小花，开在每个人的心里，但那些花儿的确真真实实地在每个人心中最柔软的地方绽放过一回，也确确实实留下过一些花开的甜香。
陌上花开，花开不败。
春风化雨，润物无声。
盛开的是花儿，留下的莫不是叹惋，抑或伤心，惆怅
那片笑声中花儿静静绽放
围绕着生命每个角落悄悄等待
围绕着生命每个角落悄悄等待
我曾以为我会永远守在他的身旁
今天他已离去在人海茫茫
他们都老了
他们不见了
幸运的是我
曾在他们身边悄悄开放。
今天他已离去在人海茫茫
他们都老了
他们不见了
幸运的是我
曾在他们身边悄悄开放。
……
常州三中 张奇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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